多頭的鋼鐵馬車

2015 富川奇幻影展

導演 保羅安德魯威廉斯 Paul Andrew WILLIAMS

一九六一年，納粹大屠殺「最終解決方案」負責人艾希曼被送上耶路撒冷法庭。美國電視製­作人佛克曼找來知名導演賀維茲轉播這場「世紀審判」。企圖以鏡頭捕捉劊子手與納粹屠殺­的真相，他們不僅於真實與收視率之間拉扯，還必須克服種種阻礙，才能順利完成這場世紀­轉播。

導演找來以《新世紀福爾摩斯》華生一角而聲名大噪的馬丁費里曼，飾演片中的電視台製作­人佛克曼。片中巧妙穿插當年的紀錄影像，提醒觀眾這段逐漸被遺忘的歷史。對於媒體道德­界線、觀看與被觀看，更提出精彩犀利的討論辯證。政治學家漢娜鄂蘭，正是因採訪這場「­世紀審判」而提出著名理論「平庸的邪惡」，與本片遙相呼應，發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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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看了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平凡的邪惡：艾希曼耶路撒冷大審紀實》，所以這部片是影展中我唯一不參考評論或預告就直接下訂的場次，然而看完之後我卻十分失望啊！雖然有可能是因為對這部片抱著過多先入為主的期待，但看電影講求的就是能不能跟觀者有所共鳴，所以我還是決定不客氣的評論一下這部片。

我承認，自己是抱著一種「期待原著改編電影」的讀者心態來看此片的，但這種心態和一般小說改編電影又有所不同。

當你進電影院看哈利波特時，應該不會期待電影帶給你完全不同於原著的感受，你才不管這部電影夠不夠發人深省，你只想看到黑髮小矮人和他快樂的夥伴們如何度過學校時光，或者是看鬍子遮面到換角都沒人發現的甘道夫，這些元素兌現了只存在於書中的魔法世界，於是即便改編的不怎麼樣，你還是抱持著滿足的心和塞滿爆米花的肚子不出電影院。

但這種嚴肅而重大的題材則是把雙面刃，用的好能拉抬電影的聲勢，用的不好則讓人失望外還多了種心中藍圖被人破壞的褻瀆感。是類電影的觀眾，總會期待在還原現場的同時，導演還能加入更多元素或經典台詞，讓觀者除了能和心中描繪的圖像兩相對照外，還能獲得啟發，對於電影議題能有更深入的思考。或許要求很多，但沒有那個屁股就不要吃那個瀉藥，否則重大議題被拍爛而招致的觀者怒火可是會比小說來的猛烈。

所以，我也承認，即使這根本不是一部由漢娜鄂蘭著作所改編的片，但我實在被這本書影響太深，以至於在觀影時不斷尋找這本書的影子。

而在電影前半，我也確實以為自己看到導演透露出相關的訊息，因為Leo不停跳針的問自己Adolf Eichmann人性的反應何時閃現，甚至執著到疏忽未拍下證人昏倒瞬間的鏡頭，使製作人Milton質疑他是否過度耽溺於捕捉Eichmann露出破綻的那一瞬。Leo認為任何都可能成為法西斯的態度對照著拍攝小組成員Yaakov的強硬反對立場，讓我覺得導演深受漢娜鄂蘭影響這件事覺不該是我的腦補。

可惜的是，即使格局宏大，導演卻似乎沒有足夠的能力或篇幅來深入闡發這個議題，使得這部片顯得虎頭蛇尾。

Leo從開始拍攝就開始念叨的所謂Eichmann的人性反應終於在片尾出現，但其實卻只是一個平淡的表情轉換，讓人無法了解為何Leo不惜跟Milton翻臉的原因何在。Eichmann表情的轉換當然有他的脈絡和意涵，但影片中並未帶出相關背景知識，如果我沒有看過漢娜鄂蘭的書，來看這齣戲我大概只會覺得Leo是不是在黑名單上太久，拍攝的直覺都鈍掉了，才會心心念念著一個微不足道的表情轉換。沒有在電影中安排線索或營造背景，鋪了很多梗卻只有一個小BOSS出現，以致觀者無法入戲，這是蛇尾之一。

漢娜鄂蘭在書中提到，這場耶路撒冷大審紀實與其說是給予Eichmann一個公正、公平、公開的審判，不如說是二戰受迫害的猶太人對於納粹加諸自身民族的酷刑所做的一種矛盾反動，既想要彰顯自我跟納粹草菅人命的不同，卻又無法遏止自己加諸報復於一個「有形的」敵人。於是，整場審判真正成為了一場「秀」，主角是一個又一個聲淚俱下的證人，捧哏則是義正嚴詞的檢察官和群情激昂的聽眾。Eichmann? 不過是一個道具，用以乘載猶太人二戰以來無處宣洩的冤屈與苦痛，沒有人關切道具之所以成為道具的歷程。

即使導演看似想以稍微中立的方式表現這場審判，但最後還是落入了窠臼，被群眾綁架成為重現這場批鬥大會的重大推手；導演你的心，我真是看不清~

我並不是在為納粹辯駁，也為二戰時期猶太人的遭遇感到不忍，但如果導演沒辦法以更深入或更獨樹一幟的方法來解構這場審判，這部docudrama就變得極其尷尬；Docu的部分就只有剪接真實大審影像的片段，drama的片段好像有一些，但一樣虎頭蛇尾讓人無法隨劇中人驚懼而驚懼、喜悅而喜悅，於是徒留一種在半空晃蕩的不切實際。

以一句話作結，導演最成功也最失敗的地方，都在於電影題材的選擇。

不過，即使我覺得這部片真的不怎麼樣，他還是超快被秒殺欸。

所以大家到底是為了什麼去看這部片？Martin Freeman和老婆的入浴秀? (竊笑)

好了Martin，副業接完還是記得要回去BBC福爾摩斯劇組報到喔

2016.01戲院不見不散喇!!